自称赚了大钱的“核心客户”竟然都是托
号称可通过与实力强劲的机构合作、组织私募等方式拉升股价，保底收益达60%，有人这样“画饼”收取高额服务费，骗取800余名被害人逾2.5亿元资金，最终也套牢了自己。该起以荐股服务为幌子的诈骗案经浙江省绍兴市检察机关依法提起公诉，近日，法院经审理后，以诈骗罪一审判处岳楠等17名被告人有期徒刑五年十个月至缓刑三年不等刑期，各并处罚金。此前，曹伟超等4名主犯已于2020年11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六个月至八年四个月不等刑期，各并处相应罚金。
钱没赚到，服务费倒涨了
2019年1月，上海的何女士在电视上看到一档股票行情分析节目，节目中的分析师姓高，何女士通过扫描屏幕上的二维码加了高老师的微信。
很快就有一个自称高老师助理的人联系何女士。对方表示自己姓王，供职于上海新兰德证券投资咨询顾问有限公司（下称“新兰德公司”）。王助理向何女士推荐购买该公司2.5万余元一年的“胜赢版”个股推荐服务。何女士心中犯起了嘀咕“2.5万元不是笔小数目，这新兰德公司究竟靠不靠谱？”她立即上网查询，得知该公司的总部就在上海，是一家有着20多年历史的老牌咨询公司，在股民中口碑甚好，很多人视其为“半官方机构”，大量券商购买其服务。何女士不再怀疑，支付了服务费。
“胜赢版”服务并没有让何女士“胜赢”，推荐的股票均走势不佳。王助理对此解释道，近期市场波动较大，行情暂时不利，也承认高老师水平欠佳，并推荐她升级到9.8万元一年的“智赢版”服务，享受公司“首席投资顾问”孙某的荐股指导。
“我想着只要把钱赚回来都不是事”，眼瞅着已经支付了2万多元服务费和股市中的巨大投入，心有不甘的何女士还是一咬牙付了钱，升级服务。
投入巨款后，“核心客户群”竟然解散了
随后，何女士被拉入一个叫作“核心客户群”的QQ群，群内有数十名成员。每天都有很多群成员晒自己炒股盈利的截图，还一个劲夸孙某荐股水平高，更有人表示，自己曾跟着他参与了一个“计划”，赚了大钱。
对于大家所说的“计划”，孙某本人也不加避讳，大大方方地介绍给何女士等新成员。据孙某描述，他正与一些外围投资机构合作，共同坐庄，拉升股价。群成员也可以加入“计划”进行投资，4个月后可获得至少60%的收益，新兰德公司则要收取投资额的30%作为服务费。
有这等“躺赢”的好事？何女士将信将疑，不过其他群成员立即予以证实。有人介绍自己曾通过这种方式狠赚一笔，如今已购买了游艇；有人表示孙某人脉甚广，合作的机构也实力强劲，值得信赖。“这个孙老师果然比高老师本事大。”看到群友们纷纷背书，何女士信心大增，决心好好把握这个发财良机。
不过，加入这个“计划”的名额似乎很抢手，投资门槛高达200万元，还要对外严格保密，而何女士只有150万元可用于投资。这时，王助理表现得十分热心，主动帮她向孙某“讲讲好话，放宽条件”。在孙某同意之后，何女士得以投入150万元，其中30%即45万元支付给新兰德公司。
令何女士始料未及的是，她投资150万元后，这个QQ群竟莫名其妙地解散了。在惴惴不安中等待了几个月，孙某指定的股票也始终没有带来60%的预期收益，反而套牢了。她这才明白，根本没有所谓的“计划”，自己上当了。
无独有偶，浙江诸暨的陈先生也参与了这个“计划”。他先后交纳了40余万元服务费，可公司推荐的3支股票却让他亏损20万元。面对陈先生的质问，新兰德公司或含糊敷衍，或不予理会，还拒绝了他的退款要求，陈先生于是报了警，新兰德公司总经理曹伟超等人也就这样被公安机关悉数抓获。
“首席投资顾问”实为李鬼冒充
随着曹伟超一伙的落网，新兰德公司以荐股为名实施诈骗的犯罪事实也逐渐浮出水面。曹伟超交代，他从2015年底开始成为总公司的负责人，另有曹时英、王换弟、罗威等人担任北京、安徽分公司负责人。为了引诱被害人上钩，他们在电视、网站等平台开设炒股指导类节目，吸引观众通过节目中的二维码、电话号码等联系节目中的咨询老师，行话叫“推广引流”。一旦与被害人取得联系，咨询老师便会以业务繁忙等理由，推荐其助理具体对接被害人，助理则趁机推销该公司的咨询服务。
在新兰德公司对外宣称的服务中，较为基础的是“胜赢版”和“智赢版”服务，主要提供个股推荐、买卖点把握等信息。对于有一定经济实力的客户，公司还会诱导其升级到“慧赢版”和“私人定制计划”服务，接受“首席投资顾问”的指导。
“首席投资顾问”究竟有多大能耐？“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投资顾问，不是什么金牌顾问。”孙某表示，自己每天的工作只是提供一些股市资讯和个股分析，从不提供个股买卖点、仓位等信息。
如此看来，被吹得神乎其神的孙某并没有高超的荐股水平，可即便如此，孙某也从没有亲自为客户提供过指导，那个每天活跃在客户群的“孙某”，是公司人员冒充的。曹伟超一伙每天以孙某的名义在群内分析行情、推荐股票，甚至接听客户电话，而孙某本人既不登录他在客户群的账号，也从未在群里发过言。
40人的客户群中有30人是“战友号”
“慧赢版”和“私人定制计划”服务对被害人最大的吸引力在于所谓的“计划”，即宣称公司利用外围资金、私募等“暗箱操作”拉升股价，使被害人相信加入“计划”便可掌握内幕信息获利，公司则根据一定的投资额比例收费，有的被害人甚至支付了上百万元服务费。
但这些“计划”纯属子虚乌有。“实际上我们公司是不会以私募资金、机构合作拉升股价的，证监会也不允许的，这样说是为了让客户相信购买我们的高端版本服务可以赚钱，从而交纳服务费用。”曹伟超承认。
为了增强可信度，新兰德公司还会安排大量“战友号”助攻。“战友号”即该公司在客户群安插的由公司人员假扮的托，往往在一个40人左右的客户群中，30余人为“战友号”，真实客户寥寥无几。这些“战友号”时常炫耀虚假的股市盈利截图，通过“现身说法”打消被害人的疑虑。
既然“计划”本身就是虚构的，那么高价的“慧赢版”和“私人定制计划”服务与低等级服务提供的荐股信息也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不会因为客户多交了钱就提供更好的服务。”同案犯岳楠交代，“我们把同样的荐股信息提供给4个不同档次的客户，跟他们说的话也是一样。”
待被害人发现受骗，新兰德公司往往以近期大盘不利、公司需延长服务期等说辞应对，并少量退还服务费以稳住被害人。依靠这一整套手段，直至案发，该公司共骗取全国多省800余名被害人超过2.5亿元资金。事实上，就连公司内部人员都承认，在他们指导下炒股根本就不靠谱。“股市本来就是不可预测的，如果真的能保证盈利我们早就自己去做了，而且从我在公司的经验看，跟着我们投资的股民还是亏的比较多。”同案犯鲍玉柱交代。
检察机关审查认为，本案中曹伟超、岳楠等人虚构可联合其他机构拉升股价的信息，使被害人陷入错误认识，从而达到非法占有被害人财产的目的，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绍兴市检察机关依法以涉嫌诈骗罪陆续对曹伟超等123名被告人提起公诉，法院采纳了检察机关指控曹伟超等被告人的罪名及犯罪事实，作出上述判决。
目前，对该案其余被告人正在进一步审理中。（范跃红 吴闻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