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广西的黑暗料理：鼠肉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地刺去……

鲁迅笔下十一二岁的少年追的是猹，我十一二岁时，在小县城的郊外，彼时追的是另一种动物，也是清亮到透明的月儿，也是湛蓝深邃的天空，也是一望无垠的旷野，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在草丛里一扒拉，露出因为吃得太多而有些笨重的它，像月亮那么圆的脸，同样圆圆的眼盯着你——没错这就是我的好朋友回忆起的，她小时捉田鼠的经历。“是竹鼠吧？”我感觉如果是只吃竹子而长大的，即使是鼠类，好像也可爱一些，但她斩钉截铁地否认：“就是田鼠，我们县中那时候地盘很大，每个班还有一块地，可以种一些蔬菜和玉米什么，然后卖给食堂，得的钱做班费。所以做班长的，还得经常带头去干活。我有一次去班上的菜园刨地的时候就刨出一窝田鼠，脸圆圆的比城里的可爱。”所以也比城里的好吃咯？

其实那种天天钻下水道、逛垃圾堆、吃着各种污染物、传播细菌和病毒的城里老鼠。确实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谁也不会打它们肉的主意，广西人吃的都是山野里的品种，有点类似于野味。

比如说在山上长大的山鼠，肉质紧致，有嚼劲，通常是一斤以上，毛色光泽黑亮，尾巴很长。还有生活在农田附近的田鼠，吃的食物多是稻谷、花生之类的农作物，除掉它们也是为了保护庄稼。甚至还有一种甘蔗鼠，据说只生活在甘蔗地里，专吃甘蔗，块头大而圆润，肉质肥满，说是类似于鸡肉的味道。至于那些什么都吃，什么臭水沟里都待的老鼠，想来浑身都有病菌或者寄生虫，不吃也罢。

甚至还有一种鼠成了网红——竹鼠养殖户华农兄弟就因为花式吃竹鼠，而火得要命。他们吃竹鼠的理由包括但不仅限于：吃太多了，中暑了，打架了，抑郁了，受内伤了，以及太漂亮了……这养竹鼠还成了广西不少地方的脱贫致富的新兴养殖产业。

因为之前写了一系列的黑暗料理，周围的朋友有些责怪我：“你让我们以后怎么和外地人解释？”但其实不只是广西人鼠肉，福建等地也有这个习惯，据统计全国每年吃掉的老鼠超过400万只，只不过广西吃鼠肉的历史也许有悠久一些，影响要大一些。

自从上烧烤美食纪录片《人生一串2》，广西来宾的烤老鼠也火了。小火慢烤、手工微调，是鼠王苏的秘诀，还有那把锋利的剪刀，十几年的苦练让鼠王苏可以精准地把握剪刀的落点、时机和力道，把每只老鼠都烤得完美至极。

至于说看着那一只只保留持完好形状的老鼠下不了口？按照老食客的建议，“你别当它是老鼠，你当它是肉就行”。还有食客认为，鼠王苏的烤老鼠根本就是缩小版的烤乳猪嘛，它的卖相、口感、滋味，就靠那摊开的一面鼠皮，发挥的作用。

确实，同样是圆圆的、毛茸茸的，怎么人家那就成为吃可爱长大的，一见了就可爱掉一地的宝贝，换成了鼠类就成了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大概还是观念里的原因。所以广西人下得了口，也是有传统观念作了基础。

广西跟越南因一线之隔受其影响，而“一鼠顶三鸡”这句话在广西广为流传，老一辈的人认为老鼠肉是大补之物，比鸡肉营养好几倍。在古代医学书籍里还真有记载。《中药大词典》说它能补虚疗疮，下乳汁、治烫伤、跌打损伤等功效出。那被大力发展养殖的竹鼠更是全身都是宝：它的肉甘平无毒，在本草纲目里面记载着能补中益气，在众多的中医药材里面都有记载，比如说可以治疗小儿破伤风，其油脂还能防止蚊虫叮咬，治疗烧伤烫伤无名肿毒，甚至还可以用作美容等，对于治疗支气管炎，哮喘病，糖尿病也有功效。

不过药用说得天花乱坠，真正吸引人的还在口感。关于老鼠肉是什么味道，众说纷纭，猪肉味？鸡肉味？兔子肉味？每个人吃出来的味道不尽相同，每次都能带来新的感受。正因为如此，有些人才喜欢上了吃鼠肉吧？

除了烧烤，在秋冬季节，抓到田鼠，还可以把鼠肉用盐姜等腌制、撑好。挂到屋檐下，风干后再蒸煮或炒着吃。

以前的人食物来源少，所以智慧的先民们想到了吃山上的野味，这其中就包括老鼠。而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人们又怀念正宗野生野长的鼠肉，于是它又成了美味新食材，吸引好奇的人们大胆一试。